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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目视中的灵视--茅小浪非宣水墨画印象
目视中的灵视--茅小浪非宣水墨画印象
茅小浪近年的《无题》和《碑痕》系列大幅非宣水墨画,像是对荒凉不毛之地的重新发现,这个发现对于孤寂具有解放的意义,即孤寂本身成了巨大的金山矿脉。它对于习惯旧秩序的眼睛,必然造成迟疑支吾的反应。我们在看他的画时,能在多大程度上感到画外那活着的生命?有生命的神秘感完全笼罩了空无一人的画面。这是一个浸透着古今相同精神的意识领地,即不分过去与现在,而注重开释人的意识的领地。若不用敏感的眼睛和心力去探寻,你也许会一无所获。这是画家的头脑在虚拟的荒凉世界的投影,内心之光与眼见之物融为一体,几近湮没于抽象笔触的形象,表现出一种我称为“抽象意象主义”的全新风貌(《无题》系列)。 表面上,那些能够制服画面的,似乎是一些脚手架,一些有着平仄变幻,能像内心那样痉挛的蔓藤物。当他蓄意地把眼见之物置于解体的边缘,通过限制色谱,用单一的黑褐色暗示壮观的历史空间,一种类似雾霭的效果就产生了。雾霭似乎是最能体现目力之外神的旨意的!所谓神借人力,借助画笔在纸上依据心气、运气甚至画家的沮丧而移动,哪怕色彩和形象濒临融化流走的边缘,但一切隐喻却据此而生了,仿佛是神专以形象的不完整,或者说独留痕迹的一无所有,来显示人的意识的广漠。茅小浪站在这个广漠的边缘,自然能够看到不可名状之物。他最终迫使观者的目光转向画的背后,以理解这些似是而非之物的神秘和可爱,理解情感和观念的胚芽在驱走现实这个恶魔后,所能看到的意识的矿脉。有趣的是,这里不存在有着充分形象的意象主义,也不存在只剩笔触的抽象主义,而是两者的兼容并蓄,画家据此发展出用狭窄表现时空的广漠感,用有限人迹表现无限意识的新话语。尤其在《碑痕》系列中,由于茅小浪使用的特定笔触,让观者产生了把人留痕迹与历史关联起来的强烈意识。 一些画看似漫不经心,懈怠,含糊其辞,实则不容心不在焉地对待它。他的每一笔触都有被恰当安排好的意图。当这一安排在他心中萌发,这一朦胧的冲动开始酝酿,他的笔触所要效仿的,是一种微妙的诗意或历史结构,即它所依照的笔触和物象的序列,是在情绪和生命的变动之中乐于趋向的。这种在笔触的摸索中趋向于结构的技巧,导致的不是杂乱、盲目,而是对世界的洞察。这种技巧还为作画中随时介入的情绪,准备好了可以理解的新环境。追踪每一笔触,既能看到人的性格细节,也昭示出人存在的状态。当他想在笔触中提取“诗意”,他为之苦恼的是,在背离了所有的前辈规则后,他还有多大的余地去提取。就是说由于艺术民主的新前景,与他高傲的智力和脾性并不相容,这种背离便更多地仰赖重新熔铸的历史感,这些在他的《碑痕》系列可以看得很清楚。《碑痕》的画面其实是抽象的,像流下的墨汁或风化痕迹似的一无所有,却有着难以形容的走进历史的感觉。那些仿佛是附郭废墟、暮色苍茫、陵墓骸骨的形象,不仅可以揽括在我们的理解中,也真实地存于我们看画的感受中。画家对世界的失望便可以一目了然,一切都是生命死寂后的痕迹,一些形象似乎正处在风化消殆之中,浸染了历史的不可挽回感。 循着这样的思路,便能在画中看到神秘莫测实则稳定的生活结构,即在表面的装饰性里,其实含着他实际关心的命运,含着他品尝到的现代生活的滋味和力量。即他像一位在笔触的群峦叠嶂中隐居的人,表达了对人世可以亲近却孤寂的距离感。他对了若指掌的过去悄然提出了质疑,即通过对已逝事物形象的敷衍,如藤状物、希腊拱券、砖墙、头颅、脚手架、书脊、书法等,使它们在画布上成了揭示未知事物的另一些可能。在这里,我愿意提供一种概括的说法,即这是现实匮乏到了想象力的境地!一些原先并不协调的笔触和物象,出于一种历史的忠心,终于合奏出了惊人的声响。茅小浪的非宣水墨画实在可以视为一座正在运动的美学山脉,它提供的不是常见的目视,而是目视之中的灵视,在慑服于他的笔触秩序中,观者既达到了空无之境,也达到了意识之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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